高勇最遠，率先打車走了。張建華去了幾趟廁所放水，倒是把酒意給撒出去不少，徐子棵走路東倒西歪站不直，他讓魏超把人扶著，自己到路口給打了輛車。

“你倆都在一個區，正好可以搭一輛車，”張建華說著跟魏超報了遍徐子棵小區的地址，“今天時間倉促，下回挑個周末的日子，咱好好聚聚。”

出租車司機聞著兩人一身酒味兒，幹脆把車裏的空調給關了，將四面車窗給降了下來。夜裏的風倒是涼爽了不少，打在人臉上舒舒爽爽的，徐子棵睜了睜眼，感覺暈乎的腦袋清醒了不少。

“難受嗎？”魏超遞了瓶水過來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去買的，他擰了瓶蓋兒往徐子棵唇邊湊了湊，“喝口水潤潤喉嚨。”

徐子棵今晚真沒少喝，他們部門現在基本一周就得聚一次，要麽公費要麽AA，他的酒量倒是練起來了不少，但今晚的量也有些超標了，這會兒看到液體類的都能往酒上想，他搖了搖頭推開了魏超遞過來的水。

“喝一口吧，潤潤喉嚨，”魏超又往前遞了遞，“一會兒吹了風喉嚨該痛，我這可是經驗之談。”

徐子棵拗不過他，就著他的手抿了一小口，魏超將蓋子擰緊扔到一邊，見徐子棵半闔著眼也沒有要睡的意思，便起了個話頭。

“我還真沒想到你會去做銷售的，”魏超笑道，“你給我的感覺可不是個會去做那個的。”

“那你覺得......”徐子棵偏過頭，“我應該做什麽？”

“嗯......”魏超想了想道，“文職類的吧，就坐辦公室裏，幹些偏有技術含量的，就那些不怎麽跟人打交道的......哎呀，我也說不清，反正不是現在這個就對了。”

“你已經不是第一個這麽說我的人了，”車速挺快，風從窗外吹進來，吹在徐子棵剃得光溜的腦袋上，跟祼奔似的，倒讓他酒醒了不少，神智也清明了很多，他笑道，“高勇他們一開始也這麽說，我自己也覺得不適合我，後來幹著幹著吧，倒是幹出些幹勁兒來了。”

“你變化挺大。”隔了大半晌，魏超突然說。

“你倒是沒怎麽變呢。”徐子棵看了看他說。

“嗯？”魏超低頭打量了下自己，“沒變嗎？我怎麽覺得我越來越帥了呢？”

徐子棵被他給逗樂了，笑著推了他一把，“是是是，就是自戀的毛病還是沒變，跟以前一樣，不知道害臊。”

“害臊個屁，”魏超嘖了聲，“那是哥哥我有本錢。”

徐子棵懶得跟他貧，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霓虹，突然問道，“你打算在這邊找工作？”

“不然呢？”魏超說，“家那邊兒暫時是回不去了，我在部隊三年，朋友啊戰友的要麽還沒退伍要麽退了散在各地，我思前想後的吧，好幾年沒見你們了，還挺想的，就幹脆來這兒了。”

“夠意思，”徐子棵笑道，“看來那會兒沒白疼你。”

“滾蛋吧，”魏超不知是想起了什麽，故作嫌棄道，“那會兒我可沒少給你打飯呢，還疼我，我疼你還差不多。”

“互惠互利嘛，”徐子棵抹了把臉，“那你打算幹啥？有目標麽？”

魏超搖了搖頭，“還沒想好，我這還沒出來找過工作呢，幹啥都抓瞎，要不......”他扭頭沖徐子棵笑了笑，“前輩給指條明路？”

徐子棵正準備說我都還在漆黑道路上摸爬滾打呢，哪兒來的明路給你指呀。結果剛張了張口就想起來，他不是轉正了嗎？轉正了就能在別人簡歷上的推薦人一欄裏有個一席之地了呀！

“哎，要不你來我們公司吧？”徐子棵說，“君瑋在W市來說公司地位還是挺高的，我們學校出來實習那會兒好多人擠破腦袋想進呢，就是要求有點兒高，像我這樣兒的都是走的後門兒才進到了。”

魏超嘖了聲打趣道：“那我這種連文憑都沒有的，豈不是連後門兒都沒得走？”

“也不是吧......”徐子棵猶豫道，“你要真有那個意願來的話，我可以跟我朋友說說......”

“你朋友？”魏超挑了挑眉，“你還有這樣的朋友呢？”

“哎，就一中學同學，”徐子棵不知為何，被魏超這麽一看，莫名有些心虛，大概是魏超對他們沒所隱瞞，直接在飯桌上出櫃了的舉動讓他有些措手不及，心裏就有些擔心魏超看出點兒什麽來，忙補充道，“關系還不錯，你要覺得找工作有困難，我到時候幫你問問。”

“那行，你幫我問問唄，”魏超說，“我倒省了事兒去找了，到時候還能跟你一個公司，最好被分到一個部門，那就更好了，讓你帶帶我。”

徐子棵心說我哪有資格帶你呀，我自己還是個半吊子呢，又聽魏超語氣裏滿是信任和輕松，心裏不由得升了些壓力，吱唔道，“你也看看其它公司的工作吧，我這兒說了也不知道行不行呢，別到時候讓你等半天進不來，豈不是耽誤你找工作的時間了。”

魏超不甚在意的擺擺手，“沒事兒，我不著急。”

人都這麽說了，徐子棵也不好再說什麽，海口是他自己誇出去的，怎麽也得把這事兒給辦到了，一會兒回家跟莊敘說說看吧，憑著兩人如今的關系，塞個人進去應該也不是什麽大事兒。

徐子棵這麽想著，不禁覺得有些好笑，他當初想進君瑋的時候還真是差點兒擠破了腦袋，找了李承宣幫忙，李承宣又找到了秦慕雪，秦慕雪辦事兒不靠譜，倒讓他好巧不巧的碰上了莊敘，他想，要是他沒有多此一舉的去回莊敘發錯的那條短信，他倆興許也不可能見面，他更加不可能進得了君瑋了，兩人的關系也不可能一近再近......

“想什麽呢？”魏超突然推了他一把，指指窗外，“是不是這個小區？”

徐子棵被他一推，游走天際的思緒這才回了神，轉頭往外看了一眼，司機已經把車停在了離小區不到十米的位置。

“是了，”徐子棵探出半個頭往外望了一眼，隱約看到小區門口的樹底下好像站著個人，“那我就先下了，你呢？你住得遠嗎？”

“建華說咱倆一個區，應該不遠吧，”魏超往外挪了挪，挪到了徐子棵剛坐的位置上，沖他笑笑，“這房不會是你自己買的吧？不請我上去參觀參觀啊？”

“我哪買得起房啊.......”徐子棵側頭又往那處掃了一眼，就看見樹影下的人動了動，隨後朝他這邊走了過來。

“租的？”魏超又問。

“我朋友買的，”徐子棵見莊敘從那邊走過來，還楞了一下，轉而沖魏超道，“他在我們公司可是高層，到時候我跟他說說看能不能走走關系。”

魏超見他時不時的扭頭往後看，也順著視線往那邊掃了一眼，便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緩緩從陰影處走了過來，影子被小區門口那兩盞昏黃的燈光縮得只剩一團了，跟高大的身材完全不相襯。

“你跟你朋友一塊兒住？”魏超蹙了蹙眉問。

“嗯，”徐子棵笑道，“今天不早了，就不請你上去坐了，改天吧，這兩天我心情不錯，到時候找個周末，自己下廚，再給你接次風。”

“那就這麽說定了。”魏超點點頭，沒等那男人走近便讓出租師傅把車開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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